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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止那一个?”
赵老师故作惊诧,“怪不得上一回,像要吃了我似的。”
“咳咳咳咳咳咳,”
南弋被呛了一口,“不至于吧?”
赵清华耸了耸肩,“年轻人都占有欲强,容易冲动。”
“也快三十了,不算太年轻。”
“看着不像。”
“嗯。”
南弋应了一声。他一直在避免想到邵禹这个人,像一只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,借此躲避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。虽然,沉默也可代表拒绝,但相比与邵禹的勇敢执着,他值得一句哪怕是词不达意的解释。可南弋对着手机一个晚上,也打不出一个字。
赵老师敏锐地感觉到,他大概提了不太方便的话题,他没有继续说话,转而又要了一瓶酒。南弋已经喝了不少,但就像他说的,他酒量确实不错,但求一醉也有点儿难度。气氛尴尬了起来,他一个大男人,弄得跟矫情的小媳妇似的,忒没劲了。
南弋暗自腹诽,抬手跟赵老师提了一杯,“跟他没关系,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
南弋说。
不待对方追问,他主动道,“我以前是做临床的,多的时候,每天要排4-6床手术,曾经最长一次连续二十六个小时在台上。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,抬病人的担架用完了又来抬我。”
南弋开自己的玩笑,“就我这体格,七八个护士加起来都累得够呛,差点儿把我扔地上。”
赵清华顺着他的描述,似乎见到了那个场景,禁不住噗嗤一声趴在了桌子上。
“这么好笑?”
南弋佯怒。
“不好笑,不好笑,救死扶伤,很伟大。”
赵老师赶紧找补。
南弋没理他,目光聚焦在酒杯上,仔细看又好像焦点透过了晶莹的液体,不知落在何处。
他灌下一杯,继续道:“那时候,工作环境艰苦,强度大,危险性高,大家凑在一起也难免抱怨几句,什么自己瞎了眼,理想主义,到期立马卷铺盖回家之类的。可第二天爬起来,一个个又干劲儿十足,似乎前一天晚上说丧气话的不是自己。就这样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有坚持时间长的,有短的,也有人把性命交代在异国他乡。”
赵清华在南弋就职的医院网站上查过,有刚刚更新过的南弋的资料,八年无国界医生的履历赫然在列,因而他听到南弋的叙述,并无惊讶。
“你呢?”
他适时提问。
“我……”
大约是酒精的作用,南弋已经开了第二瓶威士忌,前边讲话的工夫,又半瓶下去。现在舌头不是那么稳,语调也有些迟缓,他像是努力回忆了一会儿,才回答道:“我出了点意外,身体留下问题,不能再拿手术刀。”
这是南弋第一次在一个不知情者面前提到这件事,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地艰难。可如果换一个对象的话,面对邵禹,他大抵还是说不出口的。
不能再上手术台这件事对于他的打击,不亚于自体损伤带来的后果,但他没法说。当所有人都在耗尽心力去探讨怎样挽救他脆弱的腰椎,他又怎么能不知好歹地强求,我不仅想要恢复无隐患的健康,我还奢望重拾手术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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